【忘羨/R18】鬼王

「你可以喚我花城。」

——《鬼王》



  夜深人靜,床帳之內依舊是春宵帳暖,一方旖旎。

  被人緊緊的壓制在床上,雙腳還被高高抬起扛在肩頭,身體捲曲的角度連魏無羨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藍忘機埋頭苦幹,每一下都撞在最敏感的軟肉上,讓魏無羨幾乎失神,只好輕聲討饒:「啊、藍湛輕點⋯⋯嗚!我不會、不會走了⋯⋯你別⋯⋯」強烈的快感淹沒他所有感官。

  魏無羨小聲的尖叫,感受到一股熱燙進入體內,一雙眼眸滿是淚水紅潤,「讓你欺負我、可惡的含光君。」惡狠狠的低聲罵道,像是炸毛的奶狗哼卿卿,而藍忘機只是嗯了一聲,將人稍待整頓就起身穿衣,跟店小二喊熱水上樓。

  心安理得的讓藍忘機服侍自己,只消勾著那人頸項即可。

  兩個大男人浸入桶內的熱水,感到身心舒慰,魏無羨調侃道:「含光君可別再弄壞店家的浴桶了!」說是這樣說,但十次有十次都是因為魏無羨的撩撥才讓藍忘機丟了自持,不小心發力過猛而毀壞物品。

  但寵愛魏無羨如藍忘機什麼也沒說,輕描淡寫的應了聲,這件事就過去了。

  兩人在熱水內相互依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就這麼聊到上回魏無羨醒來看著藍忘機楞楞落淚的事情。

  「鬼王⋯⋯我好像、還真的有遇過⋯⋯」藍忘機說夢裡的魏無羨跟鬼王說好要回來看他,藍湛本以為就只是他自己的夢境合理化他怎麼也找不著魏無羨的殘魂,他卻依舊能被獻舍回來的這件事情,沒想到此刻魏無羨卻說似乎曾經遇過。

  魏無羨靜靜的想著,有些苦惱,藍忘機也不催他,溫柔地刷背洗浴,將人撈出浴桶穩穩當當的擦拭水珠,一身內衫褻褲也幫魏無羨穿戴好,那頭濕漉的長髮也在魏無羨絞盡腦汁翻找回憶時給擦乾了。

  藍家出品,含光君怎麼這麼萬能!魏無羨讚嘆了一秒鐘。

  瞪著橙橘色床幔的時候魏無羨一個激靈,翻身覆在藍忘機身上,既興奮還不忘壓低音量朝著那人喊:「我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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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飛魄散之後魏無羨就像是個遊魂飄蕩在亂葬崗,由於魂魄被打散的緣故,思緒不怎麼清明,對於那段時間只記得亂葬崗草木敗灰的灰濛之景,等到完全恢復意識的時候,才發現他躺在擺設豪華房間裡,那個房間很大,應有盡有,前廳後房,還有浴池。

  身邊沒有任何人,床榻下畫了他看不懂的陣法,走⋯⋯或說是飄出房間想尋個人問情況也都沒人可問,迴廊上的門怎麼開都是通往方醒的那個房間,魏無羨便索性端坐在床上,試圖釐清現下的狀況。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頭一天他什麼也見不著,東西也拿不起來。過了一天能取物了,又過一天能聞到花瓶裡梔子花的香味,關於人的五感似乎一天一天解封,魏無羨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死嘛,不熟也是應該的。

  就這樣過了七天,魏無羨赫然發現床下的陣法自己燃起青色的火焰,燒沒了,房門無人碰觸也自行敞開,思考幾秒他決定再次踏出這個房間。

  門外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長廊,盡頭是扇雕花精緻的對開門扉,他輕輕推開——

  滿室燭光搖曳,似一大殿。

  殿內有一王座,王座上有抹紅衣身影,魏無羨仿若被吸引,情不自禁的舉步來到王座前方,面前那人膚白若雪、衣紅勝楓,面容精緻英俊,凜冽的俊美被遮著右眼的黑眼罩削弱幾分,不那麼銳利了。那男人一彎薄唇帶著笑意,輕啓:「魂魄感覺可好?」

  魂魄⋯⋯是了,他是已死的魂魄,卻不覺得跟有肉體時有所差別。

  「是我幫你凝聚魂魄,應是別無二致。」不等他回話,面前這人自顧自的講下去:「魏嬰,魏無羨,人稱夷陵老祖,是不是你?」

  「是。」自己的資訊都被那人掌握住了,魏無羨不喜歡這種不對等的感覺,卻奈何不了只能暫時順應對方。

  「你可以喚我花城。」男人笑了笑,笑意裡帶著幾分冷冽,「這裡是極樂坊,你日後便先居住在此。」

  魏無羨蹙眉,他連這裡是哪裡都不明瞭了,怎麼會乖乖的待在這裡,若是不能回魂也想乖乖輪迴,或許還能見到含光君⋯⋯更重要的是,「你是誰?」

  花城輕巧的下榻,站在魏無羨的面前三步,看著他半晌也不說話,魏無羨也毫無畏懼的很瞪回去,一鬼一王此刻竟是毫不避諱的相瞪。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魏無羨心底開始慫了,這人可說他是鬼王啊,要是心情不好隨手一來滅了他的魂魄可怎麼辦?他還不想體驗什麼是真正的魂飛魄散、神魂俱滅啊!啊⋯⋯他當夷陵老祖的彼時操控了那麼多的亡魂,莫非不是在太歲爺上動土,故而死後被抓回來鞭吧⋯⋯

  「不入鬼市的鬼自然不屬於我。」花城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似乎在回應魏無羨心裡糾結的事情,「有人期望你活著——或者說期望你不要魂飛魄散,而本王心情好便將你破散的魂魄撿起來養好了,或許有朝一日有這麼個契機能夠遂那人心願也不一定。」

  這番話似乎解答了什麼,卻又讓魏無羨摸不著頭緒,不等魏無羨明白,花城繼續說著:「初來乍到你就去晃晃吧,但很抱歉我只能讓你在我應許的領地內遊蕩,若不想真的魂飛魄散你還是別忤逆我的好,想做什麼就去,有事呢,就晃晃你腰間的鈴,聽見的話我會回來回答你的問題的,沒別的要事的話,今日就先這樣吧。」

  語畢,停留了半晌,確定魏無羨沒有即刻想詢問事情,便衣袂翩翩瀟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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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在那個極樂坊裡夜夜笙歌過的好不愉快,然後就被獻舍回來了。」魏無羨細細回憶想起的片段,中間的空白應是被那鬼王給抹去了,愣是半點也想不起來,但殘存的回憶品味起來,應是快樂而自在的。

  想吶想吶想,什麼也沒想起,還被藍忘機緊緊的箍著。

  在魏無羨看不見的角度藍忘機紅了眼眶⋯⋯尋了亂葬崗什麼也沒尋著,故而躺在雲深不知處養傷時的願望被聽見了,竭盡所能、日日夜夜的祈禱,被聽見了——啊啊這是奇蹟嗎?

  不想讓魏無羨發現自己此刻的軟弱,藍忘機將他往懷裡塞了塞,安撫似的輕拍魏無羨的背脊,不自覺得哼著屬於他倆的歌,感受懷裡的那人鼻息逐漸安穩平順,終至睡去,他才敢分開兩人的距離,細細審視這張略顯年幼的臉。

  藉著月光看了很久,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而下,在枕頭上暈開圓潤的水漬,藍忘機這才鄭重的在魏無羨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輕嘆消失在夏季的晚風裡,只有藍忘機聽見。

  還得要謝謝,謝謝那位聆聽他心願的鬼王,感謝祂留下他珍重的伊人。

  或許,明日尋個由頭來祭拜,作為感謝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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